亿年前的一瞬,物质不知何因于虚无中诞生。
一个质子、一个电子:这便是最原始、最广泛存在的元素——氢。氢布满时空的画布,那轻微的浓度差异使时空不再均匀,聚而成云、俄而聚变,点亮了初代恒星。
氢在恒星内核里聚变成逐级变重的新元素,碳氮氧氟氖、钠镁铝硅磷……当核聚变亏损了太多质量,以致辐射压不足以抵消自身引力时,内核坍塌、最终化作超新星爆发,将压制出的新物质与残留能量吐向浩瀚无垠。在这遗迹之中,方有生命所需之物料。
那些残骸随着时空扰动的波浪在星际间游移,碰撞、合并、分离,漫无目的地化作遍历概率之树的宇宙实验仓。竟真有一枚组合出了氨基与核酸,更于草创之初的太阳系某颗铁核儿行星相遇。
几许波折、几多劫数,生命在贫瘠的地球上落户。从甲烷到氧气,它们彻底改造了地球的面貌。从深海到云端,它们终于无所不在、欣欣向荣。竟至有了你我怨憎会、爱别离,求不得的人生。
磁场和大气在宇宙的靶场里织出一方护盾,地球方面遭月表那般百孔千疮。以致同根同源、朝夕与共,却难得盈手一握。
当你夜眺长空,望见流星划过,应知这些创生于初代恒星内核的使者,不仅孕育了今日的太阳系,更曾穿过百亿年的光阴,以同样的姿势为地球送来了生命的火种。
可是,正在加速膨胀的宇宙却是如此之辽阔,乃至绝大多数恒星的光线将永远无法进入我们的视线。
宇宙宿命的一个预言便是大撕裂,目前看来,因表现出斥力而被命名为暗能量的力占据了上风,它将持续下去,并最终撕碎一切物质及粒子,因为没有任何征兆显示加速度有减缓的趋势。
这是与你我躯体同龄的物质,皆来自深不可知的远方。摸到它时,那份冰冷的触感令人感动。
它虽不说话,你却知道,它们绝对不止把火种撒到太阳系这一个地方。何况人类存在本身,已证明智慧生命在宇宙中存在的概率大于零。
也许永远不得相见,但人类肯定并不孤单,我爱这念头,想想,都是那么温暖。